最近这段时间，金州勇士队的新任总经理小迈克·邓利维和主教练史蒂夫·科尔都接受了不少采访，他们向媒体和球迷传递了同一个信息：本赛季的金州勇士已经在团结一致、充满信心地迎接2023-24赛季的到来了。
从他们的话里话外，你能感受到，他们是真心认为上赛季所困扰他们的一切——糟糕的客场成绩、各怀鬼胎的更衣室氛围、管理层“既要又要”的双轨计划以及在季后赛第二轮被宿敌勒布朗淘汰——都已经过去了。他们可以心无旁骛地围绕库里-克莱-追梦这组铁三角再创辉煌。
我没法像他们那么乐观。
与一年前相比，勇士当然有了一些新的优势。库里和维金斯可能不会像上赛季那样长期缺阵，科尔不会再负担来自管理层的“要不咱们再练练怀斯曼”的压力，达里奥·萨里奇是比贾麦考·格林更适配勇士风格的内线，保罗是比普尔更靠谱的成年人和更好的挡拆发起者，库明加可能在他身边迎来腾飞。如果今年选中的新人布兰丁·波齐姆斯基和特雷斯·杰克逊-戴维斯能够融入，穆迪也能有点进步，经常受伤的加里·佩顿二世也能健康回归，那即便迪文琴佐离队去投奔自己的大学队友了，勇士的第二阵容看起来也会更有竞争力。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很容易看到这支球队的上限。在我的内心预估里，我很难想象这支球队会无缘季后赛，但也很难想象他们能闯过第二轮。原因有两条：一是矮，二是老。如果勇士选择在某些比赛中让保罗首发，那么他很有可能顶替卢尼，为勇士组成NBA近代历史上最矮的首发五虎。根据ESPN的数据显示，如果勇士首发库里、保罗、汤普森、格林和维金斯，那他们将是自上世纪70年代初的巴尔的摩子弹队以来第一支没人超过201公分的球队。上一次我们看到这样的球队，还是科尔在世界杯上排出的那个约什·哈特打中锋的阵容。
被嘲笑有“恋矮症”的科尔最近也大方承认了他很喜欢这套勇士的小阵容：“我们会在训练营和表演赛中考察这套小个阵容，我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套阵容会打得不好，因为你在场上的球员都很有天赋，都是球场多面手，也都很能得分。”多面手和得分的话题且不必说，想必科尔忘记了一个浅显的事实：我已经不想再说“他高啊”这样被恰当或不恰当地引用了太多的梗，但在篮球这项巨人运动里，身高确实是最基础的天赋。一个由库里和保罗组成的后场应当如何应对生龙活虎的年轻双能卫？克莱已经大伤过而且34岁了，他真的还能顶住飞禽走兽般的强悍大前锋吗？如果球队为了保护他们而把防线收缩，他们还能干扰到在当今联盟里越来越风靡的三分雨吗？一支矮小的球队或许能打出不错的进攻，但它绝不可能打出联盟顶级的防守。在金州勇士夺冠的2021-22赛季，他们的防守效率高居联盟第1，而在2022-23赛季他们的这项数据是联盟第21。看了勇士队的几场季前赛，本赛季勇士队的防守是会更像上赛季呢，还是更像上上个赛季？想必大家心里都有一个相同的答案。
勇士队不仅太矮，而且也太老。根据ESPN的数据显示，勇士队是联盟中年龄第二大的球队，仅次于密尔沃基雄鹿队。比平均年龄更糟糕的是他们的核心阵容年龄，如果我们把对“王朝”这个词的标准降低，那勇士铁三角确实创立了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王朝，但我们也必须指出，他们已经老了，铁三角中年龄最小的格林也已经超过33岁了。更不要说现在他们身边还添上了38岁的保罗。保罗是一个完美的展示了“衰老会在35岁之后的某一夜之间突然降临”的例子。在2021-22赛季，保罗还能游刃有余地展示他在控球后卫位置上的威力，36岁的他场均能得到14.7分和联盟第一的10.8次助攻，率领太阳打出了联盟第一的战绩。但在过了37岁生日之后，他突然就在季后赛里被东契奇和布朗森打爆了，上赛季他只打了59场比赛，两分球命中率突然就从55.9%下降到了48.2%。在又一年季后赛因为伤病只能作壁上观之后，他在一个夏天里被忙不迭地交易了两次，来到了金州，一个他作为快船和火箭队球员时一直与之对抗的城市。在新赛季的媒体日，他终于穿上金色和蓝色的球衣，摆着pose对着镜头笑着喊“Dub Nation（勇士国度）”——一个他此前最深恶痛绝的词组。
当他是勇士球员的对手时，他是最令人讨厌的那种对手。格林谈到保罗时笑着承认：“他是一切的中心，他是每次战术的中心，是对方防守的中心，是球场两端的指挥者，他会和裁判沟通，和教练沟通，和球员沟通。他总是不断战斗、对抗、肘击对手、强硬又肮脏。作为对手，你当然会恨他。如果你不恨他，你猜怎么着？你会输给他，我们都见识过了。”而现在，他是勇士的一员了。在这么多年的对抗中，没有勇士球员和球迷会质疑保罗的经验、技巧和求胜欲望。大家担忧的是他的健康、年龄、体格和过于旺盛的自尊心。在休赛期时，有关保罗是首发还是替补的问题曾经在勇士球迷中引起广泛争论，但最终答案会来自于球队的内部小圈子：打造这支球队的传奇球员和备受他们信任的教练组。保罗来到勇士既不是要听命于他们，也不是要推翻一切从头来过，这不是勇士队的工作方式。勇士队的工作方式，他们打造王朝的基础，在于与他们的天赋相辅相成的大量思考。阅读比赛、分析比赛、快速做出明智反应，这才是勇士建立王朝的方式。而保罗已经赢得了与他们一起在新赛季摸索这一切的权利。正如科尔所言，保罗应该是要作为一个外挂程序，为已经建立起来的一切添砖加瓦——打一个不那么恰当的比方，就像另一个版本的凯文·杜兰特。
“克里斯（保罗）给我们带来的最大好处是，当斯蒂芬不在场上时，他有能力组织进攻。即使是在我们拥有凯文（杜兰特）和那个赢得背靠背总冠军的团队时，只要斯蒂芬坐在板凳上，我们从未真正打出过出色的进攻。而克里斯将帮助我们做到这一点。我们这赛季也会打大量的挡拆，因为克里斯是世界上最好的挡拆发起者之一。但他也表明，他对我们之前的比赛方式——传切——非常感兴趣。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球员，他已经找到了一些打传切的诀窍。我们会向他靠拢，他也会向我们靠拢，而我们会在中间找到一种平衡。”保罗已经同意了放下自己的骄傲，出任球队的替补。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全力以赴带领第二阵容，在关键时刻发挥巨大作用，并在库里、克莱、卢尼、追梦或威金斯缺席比赛时获得更多的首发机会。这也将使保罗的上场时间保持在可控范围内，并为季后赛积蓄能量。而在大多数比赛的收官阶段，他将有机会上场为球队做出贡献——就像昨天的那场季前赛那样，国王在比赛最后5分钟仍握有10分的领先，但库里、保罗、克莱、维金斯和萨里奇组成的终结阵容成功逆转了对手。
有关“老”的话题暂时还没有困扰到勇士队。倒不如反过来说，是勇士队主动拥抱了这样的年龄结构。在鲍勃·迈尔斯离开后，新上任的小邓利维决定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他们曾经取得过成功的核心阵容身上。这套阵容为勇士队带来了过去十年的所有辉煌，是勇士之所以在这个联盟中如今显得与众不同的原因，他们曾证明过自己值得信任。所以在被普尔和怀斯曼们折腾了一年之后，他需要更有经验、更靠谱的成年人来帮助铁三角去把握最后的争冠窗口。我能理解勇士的思路，但老带来的副作用迟早会浮现。也许是在克莱投不进球的某一周，也许是在追梦又遭遇伤病的某一场。时间是公平的，它公平地剥夺每名球员的运动能力，公平地加长他们在劳损之后的恢复期，公平地让每个人老去。起码就现在看来，勇士完全不像是一支总冠军级别的球队。他们又老又矮，硬伤太多，而且看起来只有库里一个全明星以上级别的球员。但如果2022年的勇士队教会了我们什么，那就是一支冠军球队不需要“像是”冠军球队。他们只需要赢下4个系列赛就可以直接是了。就像库里在2022年总决赛里做到的那样，面对更高、更强壮、更年轻，看起来占尽优势的对手，他以一人之力打垮了对方的防守，摧毁了对方的信心，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奇迹。
只要他未来还能一次又一次地打出那样的比赛，一颗又一颗地命中昨天最后一球那样的球，他们的冠军窗口始终在那里。我们永远不会说他们拿到冠军的概率是零。这是库里赋予金州勇士的，在整个联盟里独一无二的信心。但在库里真正做到之前，我依然保持怀疑：如果奇迹会这么容易就出现第二次，那它还能叫奇迹吗？